阅读的记忆

小时候，家里穷。一家九口就挤在两房一厅的政府组屋里。可是，对于我们的教育费、买书钱，父母从来没有节省过。上过几年私塾的阿公，更是夸张。

那一年，家里四个小孩上学了。开学日，阿公领着我们到学校去。不管书单上要的是什么，他老人家都说买下来。当时四年级的我跟他说：“这是字典，只要一本就可以了。弟弟妹妹可以‘公司’的。”“不用紧，每人都买一本，等下老师同时要他们带来学校呢。”结果，家里就有了三本同样的图画字典。为什么不是四本？因为那是给3M制的学生用的字典，我不是3M制的。除了字典，地图集也有几本。

平日我们要看的《青苗周刊》、《3M报》、《少年周报》，只要回家讨钱，就可以快快乐乐到学校去买。另外，只要学校发了举行书展的通知，妈妈就会给我们每人多两三块钱的零用钱。她不管我们买几本书，反正就是只能用那笔钱来买。因此，我们在选自己喜欢的书之际，也会考虑价钱，甚至会想到要不要放弃一本贵的，然后买三本便宜的。有时候，学校的贩卖部也会卖一些故事书。曾经试过和弟弟买了同样的书，结果第二天到学校去退钱。也试过要买书时，贩卖部的姐姐告诉我：“你妹妹买了。”

很奇怪为什么只上了小学而年年名列倒数三甲的妈妈，对我们买书如此慷慨。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，看来要找时间跟她了解了解。爸爸的教育程度也不高。他中四那年，趁阿公回中国探访曾祖母就自行辍学。可是，他却会每天买报纸给我们看。虽然父母对我们买书报杂志是大力支持，可是他们从来不逼迫我们念书以便考取好成绩。他们都说过：“我自己都做不到，所以哪里可以这样要求你们？”

在他们这种奇怪的教育方式下，虽然我们兄弟姐妹五人教育程度不一样，可是我们都养成了阅读的习惯。弟弟们喜欢漫画，也养成阅报的习惯。外甥女两岁时，看见我阅报，说：“你不可以看，报纸是小舅的。”在她小小的脑袋，已经烙上了“小舅看报纸”的印象。而妹妹不是阅读育儿、美容的杂志，就是看健康饮食资料。小妹喜欢言情小说，她甚至在等轻快铁、巴士时，也在追看她的小说。我大学毕业以后，则选了一份天天看未完成的书的工作——编辑。即使我们阅读的书籍刊物不一样，可是我们还是每天在阅读啊！

孩子的习惯，有很多是由父母、长辈的态度和行为潜移默化而来的。感谢我的阿公和爸爸妈妈，没有他们，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子的我们。